2007年4月23日星期一

纯情的故事


 

狠狠地吸了一口烟,劣质烟草在他的口腔四壁加添着浓烈的苦涩,也在他的心头罩笼着抑郁的阴霾。而后,失去了刺激作用的烟雾被缓缓地从口腔中排除,他望着在空中扩大、消散的烟雾,心中生发着感叹:那就是这段感情的一个象征物了,一个圈,一个象足了句号的圈。或者,把那感情比附为句号,本身九十一种奢侈吧。圈、圈、圈,圈不是句号,圈就是圈,让你昆在其中,脱身不得,哪里有句号那样的干脆?一时间,他觉得自己是一致蠢蚕,作茧自缚的蠢蚕。有一个烟蒂给扔进了身旁的垃圾箱,无声无息的,如同他寂寞的苦恋。他的心空空的,象一只掏光了瓤子的西瓜,架子仍旧挺括,其实已成了飞舞,该仍倒垃圾箱里的……

这段文字摘自四年前的日记,原本是准备用在情书中的。那时,我正在自导一出爱情故事。序幕开启以后,连应有的铺垫还没有展示完全,便冷了场。那女孩没有热烈的配合我的编导。时至今日,当我从二十八岁的生命中搜寻让我心动过的异性的笑貌,四年前这一股市的女主角,几经模糊得像儿时看过的皮影戏,只有团不辨眉眼的影子在记忆中摇曳。实在些的,唯有那时我写在日记中的上不完全的故事脚本。

大学四年,独得不够张扬。僻远小城的懵懂少年,置身在江南的名校里,投射到眼中的近十四野炫认的光耀,这情景既让人兴奋,也让人晕炫。长久的,我困顿在都市的繁华中,满眼是别人的故事,我只是一个旁观者,一个看客,尽管内心满是搅动天地的冲动。一直到江南的旖旎山水、名校的独特氛围内化为情感中相当丰厚的组成,而我也逐渐从塞外乡人身临都市所心生的灰色、胆怯的感觉中摆脱出来,我的生命触角才主动的向都市的天宇伸延。然而,那时已是大学四年的尾声。

不甘心就这样把对都市的一番未曾遂意的记忆作为一段生命的结语,大学毕业后,我又继续了硕士的学业。依我的预想,这原本是把未曾尽兴的生命延展向激越的巅峰。但突发的变故,把我从这样的预想中摔离。硕士学业的第一年,我们一班人在乡下接受所谓的锻炼,那时整整一年的找不到角色的、被蹉跎了的光阴。除了彼此间进行着感情的亵渎之外,便少有其他的组成。

终于结束了一番情感的炼狱.我总算可以闲闲地在校园里不受呵斥地踱我的方不,却已经找不到应有的方向与感觉.周围的一切让我发怵,尽是些熟悉的陌生面孔,陌生的陌生面孔,故事是他们的,惊喜是他们的,那里面没有我。

那时的日记里草涂着这样的语句:"我感觉着心智的衰竭"。有一种干枯的感觉、沉溺的感觉,可怕的让我不是联想期末日与丧忘。"救我者唯而已矣"。这也是那时日记中涂下的句子。自救的途径之一,便是对一个女孩的追求。

那时侯的心情该是有几分饥不择食的,如此说,绝不是贬低那女孩。事实上,凭我模糊的印象,她还是挺漂亮、也有几分灵气的。我这样讲,只是要强调那追求的草率、鲁莽与一相情愿。当时心情太空]感觉太浮,一种生命中不能承受之情,饥渴着任何可以充进的的重载。和她的结识是在英文课上。那时一个由各系学生杂凑而成的班级,彼此间原本不认识。我碰巧坐在她的前面,而那位极随意的老美又碰巧让前后桌面对面先用英文来番瞎侃。老美本人也时不时凑凑趣,问些个人的隐私(这点她倒并不老美)。譬如他问那女孩有没有男朋友,女孩干干脆脆地回答:NO。 

以后的几次课上,大家习惯性仍是前后桌坐着。下了课,就拉了女孩胡扯。把写乡居时的苦难,都加了胡椒粉,有滋有味的讲给女孩听。她似乎也还满感兴趣。大家就这样扯了三个星期。英文可是每周两次,四节课。算一算课间时间,三个星期,我们最多谈过六十分钟。第四周,我给女孩写了封求爱信,记不得具体内容了,大约是用了些花哨的语句,否则女孩的回信中该不会出现这样的语句:"很惊叹你的文笔,自愧弗如"云云。

翻检当时的日记,除了勾勒自己的举动外,便是有关自身落寞心态的状摹了。"二十多岁的生涯里,不知道是否真正恋爱过。"我的日记中这样写着。通篇都是我如何、如何,而不是女孩如何如何。这是算不得纯粹爱情意义上的苦恋的。现在想来,当时一门心思的追求那女孩,似乎只是要证明能爱、会爱,而这爱本身倒不是最饥渴的了,否则,我的文字中留下的该是心跳的感觉,拿女孩给我的。而她之于我,印象也不至于如此黯淡而模糊了。

求爱的键盘按下之后,没有直接的反应。只是女孩的身影没有再在课上出现。然后再修书一封,仍是没有反应,这次女孩来上课了,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。可见休息时,彼此尴尬的谈了几句天气,而后就少了话题。有写了封信给她,且夹了张代电影票。我在急切地验证着结局。已经耐不住朦胧与暧昧了。女孩的答复来了,拒绝。信中夹着的英文这样写着:我已有了男朋友,我和爱他。

到现在我也未曾验政者女孩当时是否却又男友。而且,我总觉得,她有几分喜欢我。如果我对他的追求再耐心些,我的求爱信中没有那么多的有关自己如何如何的呓语,没准我会成功的。

"一叶浮萍,常怀着漂泊四方的志向,却又随遇而安,在这心灵浪迹天涯的时代,忘不了讲述家园。"这是女孩对我的剖析,她比我更了解当时的我,看穿了我那份追求的非爱情成分。她是完完全全该拒绝我的。

又是一次很痛苦的感受。谢求爱信的晚上,长久在辗转反侧,等待女孩赴约的黄昏,默默在影剧院前徘徊;甚至,求爱信中也不乏完全可以移到言情小说中的句子。这故事并不乏纯情,然而缺乏爱情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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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简介

孙永超,广电、广告策划人。复旦大学面壁8年,而后涉足广告及广电策划等领域,从事策划时间长达十余年,策划过的品牌数以十计,兼任上海电台主持达四年之久。并曾在复旦金仕达、上海因特耐、中国汽车电子商务网等企业担任要职。出版过《三毛传》(与陆士清、杨幼立合著)、《最后驿站》等畅销书,其中《三毛传》获中国图书金钥匙奖、并成为台湾高级中学跨校网路读书会的推荐书目。曾发表过电视市场策划研究、台港文化研究等领域研究论文多篇。现任职于上海大学影视学院。